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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雾

​ 雾更大了。手掌抵着下巴,我望向了窗外。重重浓雾把大半个校园盖的严严实实,就连平常
本该在夜间通亮的路灯也透不出丝毫的光芒。就着现在的视野,我要是离开这栋楼半步,都有可
能被吞噬。不,我指的吞噬是真的被“吃掉”,而不是单纯的迷路。伸手摸了摸我平扁的肚子,竟
不由分的饿了。是啊,现在想想,我已经在这儿被困三天了。这期间我似乎只吃了两片面包和一
袋饼干。哈,真是可笑。我想过千百种死法,可千算万算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被迷雾困住,直至
厌倦了这一切,像那些愚蠢的人一样冲进迷雾中。
这事儿要从三天前说起。
那天我本不该值日的,可因为我这该死的社交恐惧症而被孤立也是很正常的吧。就这样,我
顺理成章的接下了本该由值日生完成的体力活。教室被他们弄得很乱。膨化食品的包装袋被随意
的塞进了书桌。后排遍地的易拉罐以及烟蒂令我嫌弃的捂上了口鼻。真不敢相信这些人交了大笔
的学费,却把时间花费在这些无意义的事上。
正准备弯腰拾起地上的灌装可乐,窗外突然响起了刺耳的尖叫声。或许只是那群无脑的女生
遇见了某学生会的会长了吧。这样想着,我捡起易拉罐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啊啊啊!”又是
一声。这会比上次的还要响亮、刺耳。不,这不该是人在看见自己所仰慕之人时该发出的声音。
这更像是……濒死之人在死前的嘶吼。嘶吼中参杂着不甘与恐惧,以及对这个世界的留恋。
透过玻璃,我看见了。遍地的血渍,以及一旁的人群。还有……雾。是那种能使你暂时性“失
明”的雾。不过这在伦敦有什么不正常的吗?难道这种程度的雾在伦敦很奇怪吗?是啊,大雾放在
冬季的伦敦再正常不过了。可那些血渍。似乎是为了解开我的疑问,一名看似健壮的女生跑向了
迷雾。奔跑时,口中还不断呼喊着她男友的名字。“噗”的一声,只见女孩闯进迷雾的一瞬间,鲜
血犹如泉水般的喷出,溅在一旁的石板路上。随后另一个田径队的女生,仿佛不吸取教训似的随
其冲进了迷雾。又是“噗”的一声,那名女孩也死了。没错,这次我看清楚了。迷雾,是迷雾。迷
雾里有东西。它似是无形的,只是在那儿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猎物自己上钩。而我们就是那群
“猎物”。
我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在这短暂的错乱后,我脑袋轰的一下炸开了。头皮因恐惧而发麻,
指尖忍不住的颤抖着。不,不只是指尖,我整个人都在止不住的颤抖。我当时想到的只是该怎么
办,我该如何活下去。或许别人想到的会是自己的家人,又或是自己的爱人,不过我没有。我没
有父母,我也没有爱的人,更没有爱我的人。我是名孤儿,我的养父则在一个月前去世了。我只
记得当时我哭的很惨,毕竟他是唯一一个对我好,也是唯一一个我可以在这世上依靠的人了。可
他走了,不过这并不怪他,我只希望他在另一个世界过的还好。
甩了甩脑袋,我警告自己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冷静下来后,一开始的恐惧与无措已慢慢
淡去,但并未消失。照现在的情况看来,我是被困住了。整个校园都被迷雾给围困了。广播中不
断传来让学生们返回教学楼的警告。能用的教学楼现在只剩了寥寥的几栋。而我在的正是这其中
的一个。我知道一会儿这间教室便会挤满了急躁不安的人群。而到那时,我的病也一定会犯。这
样想着,我离开了教室,躲进了一旁的储物间。
储物间里很暗,只有一盏常年未用的提灯。用蜡烛点亮了提灯后,我在这狭窄的储物间中盘
坐了下来。后背靠着坚硬冰冷的水泥墙,盘算着今后的日子。毕竟我也不能在这儿待上一辈子,
总得想个办法逃出去的。果然,不出我所料,不一会儿门外便传来了人们推嚷的吵闹声。奇怪的
是,伴随着闹心的噪音,我竟有些瞌睡。或许是因为我知道这世上还有人活着,又或者是因为我
知道明天要面对苦难的不止我一个人。我可真自私。想着,我轻轻的冷笑了一声,陷入了深深的
沉睡。
事情就是这样的。我不明白为什么人们基本上都撑不过第二天。我认为是在他们瞧见第二天
迷雾不但没有散去,反而更加浓重时的绝望导致的。不过,他们至少尝试了。他们曾尝试着逃出
去,不过,结果如你所见,他们失败了。
现在这栋楼里只剩下了包括我在内的十几人。可能是因为在这栋楼里避难的人本就不多,不
过我认为或多或少都是因为这儿正面对着“案发现场”吧。临近傍晚时,又有四、五人闯入了迷雾
中,不过该庆幸的是,我找到了些许的食物。一袋甜面包,和三瓶矿泉水。原本我待的教室现在
活着的只有三人。加上我的话,那就还有四个人活着。教室宽大,人数稀少,或许我可以重新回
到教室里。快步走进教室的角落里,坐下拆开了面包的密封袋。我囫囵吞下了一块,随后把其余
的塞进了我的衣服口袋里。教室前方的两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的举动,只有其中的一名男子向
我缓缓走来。我认识他,他是学生会会长,就是那个有着精致面容的同桌。是的,没错,他是我
的同桌。我真搞不懂为什么我们两个世界的人会被放在一起。他光鲜亮丽,交际广泛,性格也乐
观。而我?我阴暗沉闷,交际嘛,我甚至都不会去把时间花费在交友上。
“我看到了。” 同桌在我一旁坐下,手指了指我放面包的口袋。“所以呢?” 我斜眼看着他。我
们离得有些近,我甚至能看出他笑容中参杂着的欺假。“你有面包和水,这儿需要食物的不止你一
个。”同桌转过头看了看远处的两人。那两人依然没有理睬我们,只是眼神暗淡的望向窗外。嗯?
他们终于也要厌倦了吗?“他们需要的话可以向我来要,不过我依然不会分给他们。”我看着我的
同桌。同桌并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良久,同桌开口打破了这段宁静。“羽……白间?”他似乎不是很确定我名字般的向我投来了
疑惑的眼神。“嗯,怎么了吗,同桌?”我没有看向他,但我知道他正在憋笑。“噗”果然,他忍不住
了。“同桌?原来我在你印像里一直是叫这么个名字的吗?”被同桌戳中了心思,我有些恼羞的别
过脑袋。“我叫一源,记不住的话喊我哥哥也行,她们就是这么喊我的。”一源似是关心的加上了
后面那句,不过我可不像她们,我才不会被他给迷倒。“不了,谢谢。如果你想我继续叫你同桌也
行。”一源摆了摆手,随后扯起嘴角露出了个粲然的微笑。“那我可以叫你白间吗?”我张了张嘴,
不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我闭上嘴,默默的点了点头。
五天了。我们已经被这该死的迷雾困了这么久。那两个人并未放弃,所以我和同桌也毅然坚
持着。“我们逃走吧。”我扯了扯一源的袖口,等待着他的答复。“你想逃走?那好啊,我陪你。”一
源低头看着我,伸手理了理我散落在额前的碎发。“可雾中的那些‘怪物’。”我担忧的说到,脑中不
禁脑补着我们被吞噬的场景。一源歪着脑袋沉思了一番,随后悠悠的说到:“车。或许那些‘怪物’
不能打破车的表皮。”我瞬间打起了精神。是啊,之前我怎么没有想到?那些‘怪物’或许只能突破
人类细嫩的皮肉,而不是车坚硬的铁皮。“那你知道哪儿可以找到车吗?”我望向一源,有些兴奋
的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停车场。”突如其来的女声把我吓了一跳。是那个之前一直程默寡言二人
组中的女生。眼看男生现在依旧沉默着,我便把注意力转回了女生身上。“你说停车场,可现在的
情况,我们连这栋楼都走不出去,就更别提停车……” “我有办法。”没等我说完,女孩便打断了
我。“哦对了,我叫黎欣。”丢下她的名字,黎欣便离开教室走向了储物间。
不出一会儿,黎欣回来了。手里提着我前几天一直在使用的提灯。“这几天我试图去观察它们
的弱点,不过并无大论。可我发现路灯旁的雾气似乎比较稀薄。所以我想它们或许怕光。”我皱了
皱眉,这再怎么说也只是黎欣的推测,一旦出错,那么我们都会丧命。“因为这只是我的推测,所
以你们待在这儿整理物资以及做好迎接我们的准备就行了。”想法被说出来,我惭愧的抿了抿嘴。
“‘我们’是指你和你旁边的那位吗。”一源伸手指了指一旁的男生。“嗯,他是我弟弟。黎焕。”
简单的介绍过后便是实际的行动。等待的时间仿佛被无限放大了。我和一源在这段时间内彼
此谁也没有开口说过话。一两个钟头过后,我本以为不会再见到的两人竟出现在了门口。虽然身
上有些擦伤,不过并无大碍。“成功了?”我有些紧张的看着两个。两个人同时点了点头。太好
了!我们有救了!抱着这样的心情,我转向了一源。却奇怪的发现一源看起来似乎并不怎么开
心。“一源?”我有些担心的拉了拉他的衣角。“我没事。”一源发现我脸上担心的神情时对我笑着摇
了摇头。“或许只是之前吃了什么东西,胃有些难受罢了。” 既然一源都说没事了,那我也没什么
好说的了。担心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再次转向了二人。“那我们现在出发?”姐弟两点了点头。“那
一源,我们……” “不好意思,我先去趟厕所。”一源脸色苍白的走出了门。我皱了皱眉,他的脸色
有些过于苍白了。“你们先上车,我去看看他。” 黎欣点了点头,“那你快点。”
在于黎欣和黎焕分开后,我便飞速跑向了厕所。不过一源并不在那儿。我有些诧异,一源绝
不会冒那个险到楼下上厕所。不过事实证明,他的确不在。
头隐隐作痛着,喉咙里弥漫着特有的铁锈味。我大口呼吸着空气,尝试去无视肋骨间的剧
痛。这是我在这栋楼里跑的第二圈了,不过依然不见一源的踪影。我望向了窗外。我不愿去相信
,不过事实就摆在这儿,一源在楼外。
多日未接触新鲜空气,突如其来的接触甚至令我有些不适应。冰冷稀薄的空气被我吸入肺中
,瞬间感觉整个人都冷了不少。因为迷雾的原因,现在能活动的范围似乎只限与楼门口。车就停
在那儿。黎欣从车中探出头来,朝我招了招手。我向她跑去,想向她汇报情况,希望黎欣能延迟
出发的时间。在听完我的汇报后,黎欣非但没有同情,反而冷漠的让我上车,表示我们现在就该
离开。当然我拒绝了,我央求着黎欣让她等等,或许一源只是迷路了。黎欣迟疑了一会儿,不过
一旁的黎焕耗去了耐心,朝我破口大骂起来。他姐姐见状,竟发动了汽车。我惊恐的瞪大了双
眼。等等,他们这是要抛弃我?“等等!一源他……”没等我说完,黎欣便踩下了油门,冲向了迷
雾。在我愤怒以及惊恐之时,最令我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我又听到了。人们濒死前的嘶吼,以
及铁皮被碾碎的‘咔咔’声。
我们失败了。我们把这些‘怪物’想的太简单了些。我绝望的低下了头,感觉什么都不重要了。
“你在这儿做什么?”是一源!我迅速的转过了头。一源就站在我的身后。“一源!我们失败了!它
们把车给碾碎了!黎欣和黎焕也死了!我们……我们……” “是呀,我知道。” 我惊恐的抬起头,发
现一源的脸上挂着奇怪的微笑。那个笑容真好看,不过好看的同时竟有些瘆人。“你……” 我缓缓
的向后退了两步,可发现并没有那个必要。反正也是要死的不是吗?这样想着,我看向了一源的
眼睛。眼里只有无尽的温柔,完全无法跟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联想在一起。
“是我想的那样吗,一源。”我已经放弃了挣扎,现在我只想好好与我的同桌谈一谈。“白间你比
我想的要聪明。” 一源的半个身体已经开始变得透明起来,渐渐的与一旁的迷雾融为一体。“你是
个好同桌,”我喃喃道。 “你也是个好的猎物。”一源似乎笑了,笑的很轻,仿佛不想使别人听到一
般。我垂下脑袋,嘴角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远比不上一源的。我缓缓的走向了一源,啊不,
是“迷雾”。我被吞噬了。不过这一切似乎只是个梦。没有疼痛没有撕扯,只有无尽的美好。梦中
我的父母没有死,我找到了爱人,生活很丰满。梦中的一源比现实中的还要温柔,他对我很好。
我缓缓闭上了双眼,身上还残留着些许的余温。也好,我这样想着,只要我不醒,梦就不会破。

【1954年12月4日,下午两点,英国伦敦xx区xx镇被一阵浓雾所包围,被困人口为3600余,无人
逃脱。政府在一个月之内采取着不同的手段,试图派救兵前往城镇中营救,可均下落不明。

时至今日,浓雾究竟为何物依旧无从知晓,xx镇仍被浓雾所包围,且无一人从中走出。

2005年12月3日,英国政府宣布xx镇被封为禁区,人民皆禁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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