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JOSEPH KAHN和JIM YARDLEY

北京，8月25日 – 有史以来，成为主要工业强国的国家没有一个不是以牺牲环境为代价

的，但这样却有可能毁了几十年来积累的大量公共财富。

但是，正因为中国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规模迅速成长为经济强国，其环境污染问题也是

史无前例的。目前，环境退化非常严重，在国内外都引起了强烈反响，污染不仅会成为

中国公众长期的主要负担，也会为执政的共产党带来主要的政治挑战。而目前尚不清楚

中国是否能够控制这种难以扭转的局面。

目前，公共健康在不断恶化。污染已使癌症成为中国公民的头号杀手。仅环境中的空气

污染就造成每年成百上千人死亡。近5亿人喝不到安全的饮用水。

中国的城市似乎经常笼罩在灰色的毒雾中。目前有5亿6千万城市居民，但是仅有1%的

人呼吸的空气达到了欧盟的安全标准。而此刻，北京正在疯狂寻找一种能改变天气的灵

丹妙药，目的是让2008年奥运会的天空变得干净些。

在一些国家看来应该算作环境灾难的事件，在中国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了，比如：天空中

见不到太阳的产煤城市；由铅中毒或其它污染导致死亡或生病的儿童；被赤潮淹没的海

岸线，造成许多海域的海洋生物无法生存。

然而中国在经济上的成功也为其带来了极大的困扰。它的经济正在经历前所未有的增

长，增长率已持续达到两位数。但是，这种增长却依赖着需要大量能源投入的重工业

和城市化的惊人扩张，这种依赖程度在近几年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高，这种经济增长
模式需要巨大的源源不断的能量投入，而几乎所有这些能量都来自煤，毕竟煤最容易

买到，但它也是最脏的能源。

中国主要的环境研究员之一王金南认为，中国的困境是因为它经济的迅速崛起为环境

带来了巨大的负担。他说这个问题严重到使来自政府内部和外部要求变革的声音一直

在增多。但他也同时指出，很多人都认为对中国来说，改变经济增长的方法还为时过

早。

中国的污染问题已经严重到成为一个世界性的问题。中国的燃煤电厂排放的二氧化硫

和氮氧化物已在汉城和东京作为酸雨降落。据《地球物理研究学报》报道，洛杉矶的

很多微粒污染都源自中国。

更为紧迫的是，正当全世界为全球变暖焦头烂额的时候，中国正兴致勃勃地进行它的

工业革命。

专家们曾以为，中国可能在2010年之前或也许更晚些超过美国成为世界上温室气体排放

头号大国。但是，荷兰环境评估机构称，中国今年已经成为二氧化碳排放最大国。

对于共产党而言，这是一场硬仗。用控制经济增长来减轻污染似乎合乎逻辑，但是中

国的独裁体制却早已沉溺于这种经济的快速增长中。用促进繁荣来抚慰公众，却给互

相联系紧密的官员们制造了滋生腐败的温床，他们不允许任何政改的要求出现。而经

济增长一下子放缓有可能会激起社会动乱，损害商业利益，并且威胁党政。

但是，污染已迅速恶化，它已经成为了一种威胁。官员们责备恶臭的空气和水造成了

成千上万次社会动乱事件。维持健康生活的成本急剧上升。水资源的严重短缺可能会
使农田变成一毛不长的荒漠。能量密集型工业的无节制扩张的结果是导致对进口油和

不洁净的煤资源的过份依赖，这意味着环境问题变得越来越严峻、越来越费钱，从而

使其迟迟得不到解决。

中国的领导人认识到，中国必须改变路线。他们决心要改变邓小平时代经济增长是第一

位的口号，找到在保护环境的同时也能保证经济稳步增长的新模式。国务院总理温家宝

在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曾48次提到“环境”，“污染”或“环保”的字眼。

中国政府已设定了节能减排的指标。对污染工业实行出口补贴的政策也已经出台。北

京、上海和其它主要城市在2008年夏季奥运会来临之前正在加紧环境整顿。

然而，政府提出的大部分提高能效、空气和水的质量的目标都没有达到。大量迹象表

明，领导人不情愿或无能力进行根本改变。

土地、水、电、油和银行贷款与其他发达国家比起来，仍处于廉价的水平，即使是对

重污染企业施行惩罚以后。北京已婉拒了在日本和欧洲国家顺利实施的税费政策和以

市场为主导的环保措施。

在中国的政治制度中，省政府官员享有相当程度的自治权，常常无视环保法令。在法

令的实施过程中腐败成风。今年春天，中国南部云南省一个县的官员，通过向许多岩

石的表面喷涂绿色油漆来美化已被用作露天矿场的老首山。

国家主席胡锦涛曾雄心勃勃地试图改变这种经济增长高于一切的政治氛围，但早在今

年年初就宣告失败。这个项目被称为绿色GDP，旨在创造一个评估中国官员政绩的新

标准。它重新核算了国内生产总值，期望能够反映污染成本。
但是，绿色GDP最初算出的结果却让人震惊 – 一些省份发现其经济增长被污染造

成的破坏中和以后几乎降至零 – 结果导致该项目在今年春天就被驱出中国的象

牙塔并剥夺了官方的影响力。

中国领导人认为，是外界将该国推向环境破坏，不过这也确实有些道理。中国的

制造商将废料倒入河里或将废气排向天空，然后将低廉的产品摆满了美国和欧洲

的货架。但其实这些中国的制造商却往往都是与这些外国公司签了合同的——或

干脆就属于外国公司。

北京还坚持，不会对其二氧化碳排放物实行强制限制，当然，无疑会减缓其工业

增长。中国辩称是富裕国家造成了全球变暖，应该找出不侵害中国发展的解决办

法。

英国、美国和日本的确是通过污染走向繁荣之路的，并且他们开始关注环境受到的

破坏，也是在其经济成熟以及城市的中产阶级有了对蓝天和安全饮用水的渴求之后。

即便如此，中国就象一个患了肺气肿的少年烟民。在它准备减缓经济发展以保护

环境之前，污染成本就已经飞速增长了。但是，这种商业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包

括预料到的全球变暖为中国本身带来的影响，对其许多专家和一些高级官员的打

击非常大。
北京环境与经济中心的气候专家任勇认为，工业国家通常在繁荣之后就会立即清理环境

带来的损害。但是他也承认，中国面临的挑战是独特的，因为他必须在仍处于发展阶段

且没有形成成熟的经济的时候就开始清理， “我们没有模式可循”，他说。

共产党在过去面临过其它挑战，通常都通过绝对性地响应北京的命令来应对。一

些环境学家称，他们希望最高领导层已开始对污染进行控制，从而让低层官员除

了遵守以外别无选择，就像邓小平曾经迫使中国懒散的官僚政治重视经济增长那

样。

但是环境问题可能会带来一种完全不同的政治挑战。习惯了发布惊人指令的命令

加控制式的政治文化现正处于压力之下，甚至执政党内部的人，也必须接受中国

公众的监督，因为污染已成为日常生活中，并且日益严重的刻不容缓的现实。